去了外太空

【楼诚】蛇传 37

三十七  对饮

明楼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又回到了那个歌舞场,音乐沙哑的流淌,舞池里空无一人,灯霓照耀下雾气斑斓。他喊了什么人的名字却听不到一点声音,才发现这寂静的世界的连自己的心跳都听不见。他记起那个人出去执行任务,可到现在还没回来吗?彩色的浓雾翻滚不休阻绝了一切窥伺,明楼抬脚走过去却踩不到实地,雾气之中视线越发模糊意识也开始朦胧,他只记得他要找一个人,那个人一定在等他。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一亮,灯光下唯余的素白身影,在一片空旷里说不出的寂寞。

明楼向他跑去,脚步一动流光飞逝景物涣散,那人的名字就在嘴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当明楼意识到这是个梦的时候终于听见了声音,尖锐刺耳,是空袭?挣扎着从梦中醒来那刺耳的声音却戛然而止,接着明楼听到了压低嗓门的说话声。

循声望去光影斑驳,明楼差点以为还在梦中,不过经历这番小小惊吓却也彻底清醒,窗前披着一身灿烂晨光打电话的不就是梦里那个人么!

“阿诚。”这次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阿诚向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对着电话那头又说了两句,明楼没注意他电话里说了什么,反正待会儿都要告诉自己。

“汪芙蕖死了。”

明楼点点头没什么要说的,阿诚见状也上楼回自己房间换衣服。夜里回来的太晚不便吵到二楼的明镜明台,阿诚是睡在明楼这里的。

可惜闹了大半夜困顿不堪回来便一头栽倒,睡在一起也还是什么都没做成。

起床洗漱准备上班,明楼在大衣兜里摸到一个硬物,拿出来一看不由笑了,整晚过得乌烟瘴气倒记得把这个东西带回来,怪不得会做那样的梦。

卧室北边的床头柜被阿诚占了做“藏宝箱”,放他那些妙城境带回来的玩意儿,南边这个么,明楼拉开最底层的抽屉,一张银色的面具放在里面刚刚好。

两人匆忙吃过早饭去上班,到了特勤局山精海怪们已经在热火朝天的议论汪芙蕖之死,见到局座立时哑了火一个个噤若寒蝉,明楼板着一张脸进自己办公室,阿诚因为梁仲春一个劲儿使眼色就没有跟进去。

“梁处长,你觉得局座像是瞎子吗?你眼色使得再夸张点信不信他叫你去看羊角风?”

梁仲春自动过滤了阿诚一番刻薄,“阿诚兄弟,我可是一得到消息就给你打电话了,你就没什么口风透露给我?”

“什么口风?谁的口风?你想知道什么自己问局座去。”

“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您二位还在梦里呢吧,我的意思是,局座就没提让谁去查这件事?汪老先生可是草木精灵,不明不白的死在家里天亮了才被人发现,也不知谁下的手,据说连魂魄都处理的干干净净。”

“我也告诉你,局座和老汪是有家仇的,要不是汪处长的叔叔现在早敲锣打鼓庆贺起来了,你还指望他派谁去查?汪处长的事你也想搀和一手?你想得罪一个半神?”

“我不得罪她她也没看我顺眼啊。”梁仲春压低了声音,“阿诚兄弟,这事儿不是你们干的吧?”

“你自己不会查?”

“你要是告诉我我不就省力气了?”

“人死的时候局座和汪处长还有我都在同一个舞厅里,明公馆昨天宵禁之后人员进出也有案可查,你说是不是我们做的?”

阿诚说完抬腿走人,后面梁仲春摸不着头脑,“阿诚兄弟,这才刚上班你要去哪啊?”

“去看看谁杀了汪芙蕖——”

“那你查到了别忘了告诉我!”

阿诚已说不清梁仲春是满腔职业热忱还是一颗八卦之心。

汪公馆早已灵堂高架白烛通明,客人们往来吊唁主事的却是管家,打眼望去独不见那位遗孤的小姐。

阿诚避开横七竖八满地的空酒瓶子顺手拎过沙发上的毯子边走边抖开,阳台上的人不知站了多久,阿诚给她披上毯子的时候感觉她整个人冰冷的像石头。

“曼春姐,喝了酒就不要吹风。”

 “师哥叫你来看我?”

“是,只是来看看您。”汪芙蕖死了,明家的人绝不会登门凭吊。

“他身边有你,真好。”

阿诚几乎以为她知道了什么。

“你可以为他做一切事,你就是另一个他。”曼春嘶的吸了口气把身上的毯子拽紧,“我就不一样了,我是一座孤岛。”

“大哥是惦记着您的。”

曼春似是自嘲的笑了一声,“你以为我为什么说自己是一座孤岛?于他,我是什么?就是那样空悬海外,存在只是存在罢了,除此之外毫无意义。当年的事他不迁怒我,却也不能接纳我,毕竟我姓汪。”

“先生听到你这些话会伤心的。”

曼春攥住了阿诚的衣领,往日一双清亮的杏眼满是执拗,“大哥,先生?他是你的什么人你也搞不清楚吧?”

阿诚无法答复一个醉了的人,沉默的听她诉说似乎是最好的回应。曼春有蛊惑人心的才能,阿诚深知自己不该被带偏了思绪,可明知是个坑,他也不得不跳。

大哥是他心爱之人,先生却捆缚着他心中无法回避的劫难,明楼是他的什么人?他乐意永远陪伴他,也清楚某个时刻终将分离。且不说明楼寿数有定,九霄推动的磨盘在身后碾压,他们能逃到何时?就算这一切都得了命运的眷顾,他怎么能带他奔赴昔日的故乡?九大神族在那里等着他,曾有凤凰的命火烧红了整片九霄的天空。

阿诚知道不管隔了多少年,自己终将回归于烈火,可那是他的命运,不是明楼的,蛟也好龙也罢,明楼的命运应该是和他的家人一起安度岁月,带着他卓人的远见永远的婆婆妈妈下去。

曼春却是不知道这些的,她第一眼就看出了阿诚的骄傲和敏感,在这一点上他们是一样的,现在她揭穿他的伪装,只是为了——

“要不要和我一起喝酒?”她晃了晃手中的酒瓶。

瓶瓶相碰,声音与味道都是那么娇。

曼春眯着眼打量,这人生了副斯文俊秀的模样喝酒却不含糊,只是才半瓶下去就红了眼眶,实在有趣。迷离中曼春问了自己一句,为什么要和他一起喝酒?也许是为了只有同类才懂的坚强,和使人肃然起敬的隐忍吧。

“阿诚,拜托你帮我照顾好师哥。”

“曼春姐?”

“他的性格里有一些很柔软很脆弱的东西,可他又总是遇到一些固执的人,比方说我和明镜,他觉得我是无辜的也觉得明镜没有错,他舍不得让任何一个难过所以宁愿让自己成为交锋的战场,宁愿继续在矛盾里煎熬,我知道他其实特别怕疼。我不想让他有更多的痛苦,所以我请求你,如果你觉得他在乎你,就千万不要逼他。”

“为什么说这些,你要干什么?!”

“我现在是孤家寡人了,以后也会是,不管我多么努力向他靠拢,生死的鸿沟我永远跨不过去。我恨他不能给我一个去处,也心疼他为此所受的折磨,最终我无法面对他。”

“你要去散心?”

“算是吧,我在叔父的房间里发现了这个。”曼春指了指好像随便丢在地上的塑胶袋。

阿诚捡起来,里面的内容细微的难以察觉,“这……好像是衣服的钩丝?”

“听说过扶桑吗?”

“日出扶桑。”

“云梦江畔清流宗,扶桑之野清流东。”

“这是扶桑所染?”

“如无例外汪公馆十点之后不见客,这钩丝是我在窗框上发现的。”

原来这才是十点之后的真正寓意。

“曼春姐,就算你是半神清流宗也不是你能抗衡的。”

“我看起来有那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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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诚真是绝世好情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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